那山......
文/林野
人的记忆总是把最初的经历牢牢地烙印在心底深处,任凭岁月渐行渐远,它依然清新亲切,让人在感慨万千中,找寻到原本的自己,我想这就是乡愁吧。
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同学尤丙林相约去登和尚帽山。当地老人说那座山很高,天晴的时候,站在山顶可以看见辽东名山凤凰山的山峰。
从镇里到山口下,路还算平整。进山时只有一条马车宽的山路呈“Z”字型向前延伸,而且路面上满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同学却走得从容,这是他常走的原因吧。
越往山里走空气越凉爽,不时可以看见一树树挂满枝头的各种野果。有红彤彤的山里红,有一坨坨沉甸甸的核桃,有金黄的山梨,有紫色的山葡萄,迎面吹来的阵阵微风中,可以闻到野果的清香味醉人心肺。
山路的旁边,始终伴着一条奔流而下的小溪。溪水顺着山势,一会儿水面平稳如镜形成一个深潭,像个害羞的村姑娘。一会儿激流汹涌,轰隆隆的水声回响在山涧厚重有力,像个满怀壮志的小伙子。
“这小溪里有鱼吗?”
“有啊,可好吃了,到了家给你做这河里的鱼干吃。”猛然间,我的味蕾神经蒙发出一种馋意来。
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才看到住户农家,房子大都是依据地形所建,或在山窝中或在土岭上,每家都相隔百十米远,是那样安然悠闲地点缀在山谷里,要不是眼前那缕像绸带慢悠悠飘逸向上的炊烟,我仿佛置身在世外桃园之中。
又拐过一个山坳,才到同学家的门口。
三间房屋虽然陈旧,但修缮的很规整,四方的大院子,屋后有几棵大树,上面不知结得是什么果实,大门是用手指粗的柳条编制的,还有个柴禾垛,大门外的小河边,一群鸭子和大白鹅在欢叫着戏水。
“你看!那就是和尚帽山,够高的吧。”同学的话明显带有几分挑战的意思。
我抬头看去,从仰望的角度就可以判断出它真的很高。
“为什么要叫和尚帽山?”
“山顶是一个四方的石头台子,远看很像一顶和尚戴的帽子,老辈人都这么叫。”
同学的父母走出屋来很是热情,直埋怨儿子家里来客人怎么不早点捎个信,说着乐哈哈地抓鸡去了。
站在院子里说话间我发现,窗台下放着的镢头已经磨秃头就剩下一半了,两把锄头的两角早已也成了弧型,镰刀的刀身由于经常使用只剩下很窄一条。农家人最离不开的就是这些日常的家什了。
我指着农具说:都磨成这样了,你也不跟我这打铁的说一声,还是哥们吗?
同学很愧意:我没好意思,这得不少钱。
我没在说什么,但却把这事放在心里。
吃饭的时候同学的父母说,可别小看这个大山沟子,当年这里可是热闹着呢。抗日的时候,朝鲜的首相金日成在这里打过游击,驻过好长时间;杨晴宇的部队也来过这儿休整;解放战争时,林彪的部队也来过,还在山里修过工事。
饭后,我和同学就向后山出发,他拿了把镰刀别在后腰带上,一直走在前面。
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渐渐地陡峭起来,每走一段路,我们都要扶住身边的树木喘着粗气。很快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同学凭借着两年前进山挖参的记忆,摸索着向前走。
山风中不时地飘来成熟的果香,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到了山顶。
站在石台上,我们很兴奋地放目远方,真切地体会什么是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层层的山峦像凝固的海浪叠垒着,却又透着生机蓬勃的气息,给人一种磅礴的力量,一种岁月的厚重,一种让人敬畏的壮观。
再远眺峰峦的边缘,在云彩飘动的间隙间能隐约看到还有山峰,不知是不是百里之外的凤凰山峰。
四周的群山错落有致的相拥拱卫着我们脚下的主峰,几条河流像似那位仙女落下的纽带,缠绕着山峰沟壑之间。
收回目光,我们绕着四方的石台看起来。
石台三面露在处面,一面埋在山峰里。在露出的峭壁中,有几棵胳膊粗的松树生长在崖缝中,迎着山风倔强地挺立着,彰显出它对生命的渴望,对流经岁月的不舍。
黑褐色的岩石,让人感觉到它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沧桑,承载了多少日月更替的眷恋。岩石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表面凹凸不平,石面上有几块像家用“簸萋”大小很厚的青苔,浓绿的颜色看上去很新鲜,我忽然有了灵感,这多像似那位得道高僧在帽子上打的补丁。
可能是因为回旋的原理,每当有山风吹来,总有些各种不同的叶片落在石面上,它们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翻着跟头,撒欢地在石面上嘻笑着追打着。风停的间隙,它们又都聚集在一起,相互间像似在窃窃私语,述说着悄悄话,等再有山风吹来时,它们轻盈地飘起来,按着风指的方向,消失在丛林里。
我们欣喜地坐在石台上,听风唱歌,看云彩慢步,望苍莽峰海,言少年壮志。此时此刻,陶醉的我们真有种只愿身在此山中的情怀了。最后还是同学提醒要在天黑前下山,才不舍离开。
关于和尚帽山的四方石台,还有一种说法让我很有兴趣。
在上古的时候,有两个神仙因为爱情在天上打架,其中有个神仙手持一柄四楞剑,搏击中被斩断了半截剑坠入到群山之中,露出的剑身就是现在看到的石台。
多年来,虽然登过许多名山大川,见过有名的湖河江海,但在心中总是想起最初登过的和尚帽山,并成为我不舍忘记的一抹乡愁。让我欣慰的是,现在的和尚帽山已成为蒲石河森林公园景区的招牌。
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希望粘有神话传说的和尚帽山早日成为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