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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6/29 22:21:00
《苏东坡传》林语堂著

人心有个很意思的现象,就是在潜意识深处无意识地要求某种状态的长期处于“平衡态”,即“常”,那么人在这种平衡态当中,“小我”才能按其被动的生存需要或者主动的去以满足欲望实现的形式来谋求“自我实现”。

好比一艘船,人在潜意识深处既希望风平浪静,也希望波澜起伏时船仍然能够平稳运行。

这就是“马斯洛心理需求”模型所表现出的潜意识级理想化人生模型。

但是,这个模型在现实中却根本就是一个童话。

假定,某个时间段以内,该模型当中的需要确实得到了满足,这就达到了“平衡态”,人在潜意识深处会无意识地执着:“好想生活就这样一直进行下去,除非有更好的变化”,让这个“平衡态”:“常”化。

但是,“Mancannotstepintothesamerivertwice”注定了世事皆“无常”。

于是人心,便在对“马斯洛心理需求”的童话模型无意识地主观执着的愿境当中,不得不面对某个阶段的“平衡态”被“无常”给打破平衡的瞬间。

被打破的瞬间,人心总会颤抖那么一下下。

抗争、沉沦、消极、逃避、苟且、痛苦等等一系列的思想行为特征便会个性化的展现。

于是,乐观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是个无价的奢侈品。

面具之下,无不是焦虑的前意识和各种冲动翻滚交织的潜意识。

几乎可以说是例外的是,李白是个天仙儿,任世事再不如意,那一口酒就差为他生出一对翅膀;杜甫是仁慈的土地公,自己的烂草蓬子都在漏雨,他却仍然希望千万间广厦能够大庇天下寒士。陶潜是个谜,“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迎客。古今贤之,贵其真也。”(苏轼语)

一个上了天,一个入了地,一个归隐田园了无影踪。

《苏轼集体校注》

而再怎么样,怎么样,却一直在这人间烟火当中的,则只有苏轼苏子瞻。

“乌台诗案”让子瞻被贬到黄州。

还谈什么“马斯洛心理需求”?

过往的朝堂生涯的“平衡态”被瞬间打破。来到黄州这样一个“僻陋多雨,气象昏昏也”之地。(苏轼语章惇)

住没个住处,先蹭定惠院,后蒙黄州太守徐君猷之恩寄居临皋亭;

钱少得叮当响,“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钱,断为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旦用画叉挑取一块”;(苏轼语少游)

生活没有着落,又幸而得批准去耕种一片废弃军马场,却只能种牲口吃的大麦;

以前有俸禄,如今却变成衣衫褴褛的乡野村夫。

换作别人,只怕早在这样的“平衡态”被打破的境遇里崩溃。

但子瞻却在这样的境遇里:“成了自然中伟大的顽童”(林语堂《苏东坡传》)。

骨子里的建筑师基因让他大兴土木,建雪堂,修水坝,建鱼池,有人告诉他井里出水了、地上冒苗了,他会欢喜得如孩童般雀跃;

骨子里的平和心基因让他和周围的乡亲们打成一片,喝酒吃肉,楞让乡亲给他讲故事,乡亲知道眼前此人是位大文豪,哪里还讲得出个什么故事,最后总是变成子瞻给他们讲。

骨子里的吃货基因让他低价买回羊蝎子,烤熟了挑附骨肉渣吃;他做鱼呢,则是外码盐内塞白菜心,放锅里煎至半熟放生姜、咸菜汁和酒,起锅还要放上几片桔柑皮;他发明的“东坡青菜汤”则用两层蒸锅,上蒸米饭下蒸“萝卜白菜青菜大会汤”。

最要命就是他做猪肉。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这首作品叫作《猪肉颂》。

但凡“颂”者,无不是表现高雅殿堂之庄重华彩,能把做猪肉的过程弄成“颂”的,唯独这文豪苏轼苏子瞻。

眼下,二师兄大闹菜市场,今天,就今天(年11月24日),虎头岩永辉超市的猪肉柜台价目卡上的数字,除了一样,仅一样,筒子骨单价为19.8元一斤以外,其他绝大部分单价皆在二十至三十元每斤的价格区间,在猪肉柜台对面的家禽柜台,半只仔鸭子约二十三元,就相当于对面一斤二师兄。

过往的生活平衡被打破。

餐馆菜品涨价、“我不敢卖抄手了”(楼脚面馆老板语)、可能今年的柏树桠枝应该会继续生长。

这平衡态的破裂,于人心中的感觉,是震动还是波动还是无所谓,冷暖自知。

但是,再怎样有一定的接受的难度,却都抵不过在黄州的子瞻的遭遇。

这首短短的《猪肉颂》里,分明是一位心态平稳不急不燥的人,洗干净了锅,盛上小半锅水,想办法控制柴火火势,而慢火慢炖,我能想象得出在那间被柴火熏得乌七嘛黑的灶房里,那张被炉火映得暗红的脸。如果他不主动讲述他的平生故事,很难想象得出他是一位从朝堂坠落至此的人,按常理,其他人若是如此遭遇,可能暴躁如雷,可能郁郁寡欢,甚至可能当当当……

同时,似乎这个人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幸灾乐祸:“这么便宜美味的食材,那些富贵人家,嘿!竟然不要!一般人家吧,又不会弄,嘿嘿,这不正便宜了我吗?”

并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自私:“我早上起来吃两碗,自己安逸了,你们不要管”

这哪里是个被贬谪的文豪?

“无可救药的乐天派”(林语堂)

再深看这首堪称标题党范文的“颂”,或许是过度解读,或许是我的描述者倾向,似乎文中还透露出一丝“禅”的味道:洗锅、放水,生火、控火,静守、慢炖,无不透露出“洒扫庭除皆是道”的境界。

这跟子瞻的佛法修养不能说没有一定的关系。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世事皆无常。

纵然“小我”何其不想某种“平衡态”的“常”态化,但“变是唯一的不变”,而这所谓的“变”,却让多数“小我”激起层层浪,乱了方寸,加剧了肾上腺分泌,过度兴奋了交感神经。

为“外境”所“转”。

遭遇如子瞻,眼下又怎样呢?

生活当中,又何止只有二师兄大闹菜市场这一出戏?

“何妨吟啸且徐行”!

“一蓑烟雨任平生”!

后记:今天在新浪微博的“苏轼超话”里,有位博友发了这样一条超话,

假如霍先生的“时光机”真能被造出来,那么帮子瞻在某宝上买一个,包邮回宋朝,他便可以来回穿越做猪肉生意,再不用每天用画叉造烈西西的从房梁上叉个铜板过日子,岂不美哉?

苏轼铁粉记于年11月24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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